探讨微电影广告,学生缺什么?

2013-12-11
  传媒素养和通识专题探究的教学设计上,很多老师喜欢引导中学生思考广告对他们的影响,或与他们的关系。举例而言,惯常的简单作法之一,是让学生搜集大量不同产品的杂志广告,讲述诸如「性别角色」的概念,然后指示学生统计一下广告图片中男女的比例、行为差异及演绎的角色意义,按社会学家哥夫曼(Erving Goffman)的理路,分析及批判广告如何建构「男女性别定型」,这一个在通识文凭试中经常出现的课题。

  同样地,对于在电视综艺节目、肥皂剧和电影中经常使用的「产品植入」手法(product placement),有些老师的教学布置,也是让学生统计一下影片中产品出现的次数及方式,然后对这些所谓「不知不觉的广告」加以消费主义的文化分析。无疑,上述两类教案例子,都是很好的习作,但被观察到的学习危机在于,聚焦应付考试的过程中,渐渐地,学生对广告的批判性思维也被固定下来。好像近年,当我们在某些微电影广告中,完全看不见任何产品时,不少学生的直接反应是,不晓得如何「批判」,较积极的学生会这样追问:「究竟这是微电影,还是微电影广告呀?」。到底,身处「微时代」的学生在理解及分析「微电影广告」内容的时候,欠缺了什么?

广告的名字,还是电影的姓氏?  
  有一位通识科老师问学生,「一个人到底应该怎样才能够成为一个有钱人?」他的提问,是受了一本书的启发,书名是《98%的穷人缺什么》,发问的目的,不是教学生赚大钱,而是培育「港孩」学习自理的能力。同样,要懂得如何分析及批判广告的文本和策略,有的时候,也可以从广告的创作方向着手研究。因为,批判与创意,像穷与富的成因般,也是思维回路的一体两面。

  我们知道,先把学生弄糊涂的,就是「微电影(广告)」这个新潮的名字。透过为「微电影」找一个英文名称的习作,有趣的背景资料便浮面了。假若把它直译为microfilm,并不妥当,因为早已有微缩胶片这种记录资料的东西。是short film吗?有认真搞艺术或实验电影的人,仍旧想把独立性强的「短片」和跟商机挂钩的「微电影」分开来。学生上网搜寻,各种叫法也有,例如:video-slash-short film, short movies, micro-cinema, micro-movie, micro-film, mini-movie, mini-film, microblog film, microblog movie和“wei dianying”。普通话直接音译(transliteration)出现在西方记者的文章内,让学生追踪到「微电影」是国产的独特行销创意,跟微博塑造的「微」时代息息相关。既然,微博(weibo)的英文惯用语是microblogging,选取micro-还是mini-作前缀就容易处理了。虽然,很多人倡议微电影最好是三至五分钟,较长的也不要超过十分钟,但mini单单代表短小精巧,跟在2010年热爆中国网络世界的45分钟微电影《老男孩》就不合拍了。Micro则既指时空历史上的微时代的「微」,也可代表物理长度上只有90秒,由吴彦祖主演的微电影(广告)《一触即发》。转眼间,我们已经从「迷你」裙的时代,走到流动上网的年代,以往在印刷媒体出现的极短篇「小」小说,现在也变身成140字以内的「微」小说了。

广告,如何看来不像广告?
  真正的难题,是用-film还是-movie较好?在一般情况,这两个名称是没有分别的,但要咬文嚼字起来,movie贴近商业世界和大众文化多一点,办艺术教育的电影学院则多数叫academy of film。在通识教学的框架中,对学生「发展批判性思维并作出价值判断」来说,理解别人「如何用字」是一项思辨训练。认为「微电影」是行销噱头的学生,倾向选择micro-movie(commercial)的英文用词。他们质疑微电影的名称定位是,故意让人听起来,不会立即联想起品牌,但骨子里却是商业广告产物的「特种部队」。在芸芸的例子中,突显了商业味,具代表性的有2012年新春上线,两周后录得超过一亿二千万点击量的9分钟微电影《把乐带回家》。片中曝光超过40秒的橙汁、超过50秒的汽水和超过60秒的薯片,说明了微电影是一种「品牌化的娱乐」(branded entertainment),不论多好看,观众(很快便)意会到它是广告。

  然而,倾向选择micro-film作英文用词的学生,欣赏的是「很有电影味」的微电影(广告),因它「完全真的不像广告」。著名的例子有讲述5个80岁的老人为自己、为死去的亲人实践环岛心愿的《梦骑士》,它是为台湾某银行拍摄,在2011微电影节夺奖的一部广告片。于2013年的香港,相似的微电影广告例子是一个「傻子」矿工救同僚的故事,广告主是某老字号中药品牌。

故事,如何就是广告?
  统计一下汽水和薯片的植入秒数,对学生来说,轻而易举。分析的难,在于说明9分钟的「长广告」,为何成功?三分钟长的《梦骑士》篇,从头到尾,跟银行没半点关系,银行出资拍摄这广告,是真的太有钱吗?
从传统的社会批判角度出发,学生理解的广告目的是以「吸引力」提高产品知名度,以「说服」去激起消费者的购买欲和消费行动。但是,让学生戴上品牌主及广告创意者的帽子去思考,逆向的广告思维,即如何「化解行销矛盾」和「超越行销界限」的情节,在这新角色中逐渐地「被导演出来」。既然微电影广告的行销威力是藉社交媒体像病毒般迅速扩散(viral marketing),他们学会问:「那模样的视频短片,我会一传十、十传百的叫别人上网观看?代你广以告之其他人呢(electronic word-of-mouth; e-passing along)?兼会转载及回覆留言(viewer engagement)?」就此,他们体验到「在日常生活当中,讲故事」的微电影广告创意。《把乐带回家2012》是针对中国人春运时期,回家过年之难的「情理之中,意料之外」的「天使在人间」的故事。藉「回家」的主题勾起的现实伤痛感情和团聚的渴望和快乐,为品牌套上了光环,而产品的出现更被合理化地成为观看者以童年回忆之乐,去解除观看时心酸的象征符号。对「产品植入的抗拒和矛盾」,在好的故事行销中,拿捏得好,就不是问题,倒变成想传给人看一下的动因。当然,这部微电影由古天乐、周迅、张国立和罗志祥共同创造的明星效应,是缺乏资金的其他广告主难以仿效的。

  在电视广告叱吒风云的年代,除了巨星代言,广告主早已知道针对情感机制的故事性广告,也能吸引观众目光,但限制是财力。如今,微电影广告在网上平台发放,轻松绕过了30秒、45秒还是60秒的「长度就是金钱」的考虑。可是,任你「天长地久」地说故事,观众看后就会「曾经拥有」(下载、分享、讨论)它吗?戴上广告创作者的帽子,站在品牌商人的立场,学生会问:「管它是捧腹大笑、赚人热泪的奥斯卡,与我何干?」就此,他们反省到润物细无声的微电影广告,是无声轻放地把「故事植入」在观众日常生活的品牌景观(brandscape)当中,这就是好的微电影故事,如何在广告的「潜行空间」(“Inception”),超越行销界限的创意想像。《梦骑士》把步向死亡的老人,对平凡人生的遗憾、和对亲情友情的珍贵思念,与驾摩托车从北到南,从夜到日环绕台湾追逐青葱的理想,以音乐和影像,构筑了一个勇敢地去「过我们还未活出的生命」的行动故事。故事的行动力的介面,就是与那间银行品牌价值(brand value)的关连性。当然,学生对于「故事植入」的编码分析,要学的东西仍有很多,但已经不是通识媒体教学的范畴了。

  从分析创意而发展理解,从理解微电影到批判广告人的故事植入手法,从超越观众对产品植入疲劳的故事布局分析,到下锚(anchoring)细无声的品牌定位策略,有些学生在「微电影」立意省却了广告二字的创意之路上探究,渐渐地,愈走愈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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