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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邦项羽 (十四)∶吕后诛韩信

2022-05-14

刘邦项羽 (十四)∶吕后诛韩信

2022-05-14

高祖六年年底,平城惨败,汉朝虽然暂时与匈奴议和,而匈奴连年入侵,汉朝边境非常紧张。汉高祖必须重新布局北方边防。当时北方有三个王国,即张敖的赵国、卢绾的燕国,及刘喜逃走后的代国,高祖封爱子如意为代王,年幼未能就国,由樊哙留守。赵王张敖是张耳之子,又是吕后之女鲁元公主的丈夫,吕后的爱婿,都城邯郸地处北边与中原交通线核心,地位十分关键,但张敖是异姓王,因此高祖准备撤换张敖,需等待时机和借口。

北边形势紧张,高祖必须派重兵守边,谁是统帅,史书语焉不详。据《史记.韩信卢绾列传》附陈豨传所记,高祖七年八月任命「赵相国陈豨监赵、代边兵,边兵皆属焉」。这是非常重要的任命:陈豨以「赵相国」的身份,「监赵、代边兵」,「边兵皆属焉」。这就是说,在高祖亲征韩王信在平城惨败之后,韩王信与匈奴联手,已破代入赵,入寇东垣(后改名真定,今河北省石家庄市正定区),逼近赵王张敖的都城邯郸,陈豨被任命为大汉朝廷统领北方边境军事的统帅,肩负汉朝安危的重任。

陈豨是何许人也?据《史记.功臣表》所记:阳夏侯陈豨「以特将将卒五百人,前元年从起宛朐,至霸上,为侯,以游击将军别定代,已破臧荼,封豨为阳夏侯」,「宛朐」是地名,在吕后家乡单父西北方约七、八十公里。陈豨是「前元年从起宛朐」即陈胜起事时已参加反秦,他「以特将将卒五百人」加入沛公刘邦部队,可见陈豨颇有实力。高祖七年平城惨败之后,深知北方边防关乎大汉安危,于是起用陈豨,委以北方边防重任:为赵相国,「监赵、代边兵,边兵皆属焉」,手拥天下精兵。当时的赵王是张敖,代王是尚未就国的刘如意。

陈豨受命之后,向在长安被软禁的淮阴侯韩信辞行。据《史记.淮阴侯列传》所说:「陈豨拜为钜鹿守(很可能军府设于钜鹿),辞于淮阴侯。淮阴侯挈其手,辟左右与之步于庭(略)」,两人在庭中密谈,淮阴侯韩信说:「公所居,天下精兵处也;而公,陛下之信幸臣也」,但假如有人再三进谮,说陈豨反叛,高祖必震怒,亲自领兵讨伐,到时,韩信「吾为公从中起,天下可图也(意思是:我在长安起来与你呼应,天下就可以落在我们手中)」,据史书所记陈豨的反应是「唯将军令之(我完全听从将军的号令)」,「谨奉教!」但这是密谋叛变呀,外人从何得知?又韩信为什么对陈豨说这番话,他真的有「反意」?存疑。

汉九年,有人告发赵王张敖群臣谋反,吕后求情,不听。审讯中,赵众臣在酷刑下仍坚称谋反与赵王无关,赵王张敖不知情。于是「上乃赦赵王」,「以尚鲁元故,封为宣平侯」结案。而身为赵相国的陈豨,因为领兵在外,未有受牵连,赵相国的职务应已罢免,改任代相国钜鹿守,仍然「监赵、代边兵,边兵皆属焉」,可见当时高祖仍需倚重陈豨。

赵王既废,高祖改立其爱子代王刘如意为赵王,因如意年幼,任命御史大夫周昌为赵相国。高祖有意立戚姬之子如意为太子,取代吕后之子刘盈。「赖大臣争之,及留侯策,太子得毋废。」详情见《史记.留侯世家》。

高祖九年,接连发生废赵王张敖,帝欲废太子两件大事,而张敖是吕后之女鲁元公主丈夫,太子刘盈是吕后之子,可见两事俱直冲吕后及吕家,因此吕后及吕家惶恐不安,汉朝廷当有震荡,《留侯世家》谓:吕后兄吕泽问计与张良,但值得一提的是,在前一年,即高祖八年,吕后兄吕泽「死事」。「死事」,即因公事而死,详情未有记录。因此问计于张良的吕后兄不可能是吕泽,应是吕释之之误。高祖对赵王张敖及太子刘盈出手,应与吕泽死后欲削弱吕氏势力有关,但吕后及建成侯吕释之得功臣集团支持,太子刘盈地位转危为安,高祖亦无可奈何。

高祖九年的政治风波难免触动异姓诸侯王及地方势力的疑虑,担心汉朝廷趁势削藩,而高祖亦正有此意。当时地方势力最强者是「监赵、代边兵,边兵皆属焉」的陈豨。高祖废赵王张敖之后,改封爱子代王如意为赵王,年仅十岁,并任命亲信重臣御史大夫(副丞相,掌管朝廷政令及监察)周昌为赵相。周昌是高祖同乡,其兄在楚汉战争中,坚守敖仓战死,汉王刘邦重用周昌为御史大夫。高祖派周昌以御史大夫之尊出任赵相,除了辅助、保护爱子赵王如意之外,更重要的任务是监察「监赵、代边兵,边兵皆属焉」的陈豨。高祖对陈豨的起疑,就是因为周昌举报,怀疑陈豨有不臣之心:「周昌乃求入见。见上,具言豨宾客盛甚,擅兵于外数岁,恐有变。」于是高祖「令人覆案豨客居代者财物诸不法事,多连引豨」。负责彻查陈豨谋反证据、探清陈豨实力的人,应该就是周昌。

高祖九年年底,陈豨起兵反汉,《史记.高祖本纪》记:「八月,赵相国陈豨反代地」,「九月,上自东往击之」。陈豨之反,事缘当年七月,高祖父亲太上皇刘太公逝世,召诸侯王及陈豨到长安参加葬礼,陈豨恐怕此行是高祖重施诈游云梦废楚王韩信故智,乘机夺其兵权、废其官爵,甚至取其性命,于是起兵反。已投降匈奴的故韩王韩信,亦出兵响应。《史记.韩信卢绾列传》附陈豨传记述:
「陈豨反,邯郸以北皆豨有」,于是高祖亲征。战事主要在赵、代,邯郸以北,即今河北中部、山西北部一带,波及齐(山东西部)、燕(北京市)局部,当时中原北部俱受战争影响。战事历时两年,延至高祖十二年初始完全平定,《汉书.高祖本纪下》记:「(十二年十月,即当年第一个月)周勃定代,斩陈豨于当城。」结束了陈豨叛乱,距离是年四月高祖驾崩,只有半年。

陈豨叛乱战情之激烈,从汉高祖动员参战的将领之多,自楚汉相争以来未有,可以得知。汉朝从征的功臣猛将如云,举凡曹参、周勃、樊哙、灌婴、夏侯婴、郦商、靳歙、傅宽、任敖、赵尧等都参与讨伐陈豨战争。

陈豨在北边起兵反汉,高祖亲征,到河北邯郸指挥诸路将领讨伐,战情激烈,互有胜负,旷日持久,难免触动东方诸侯国的局势。汉朝与东方诸侯国的深层矛盾(东方各国试图恢复战国时列国分立、各自为政的局面;汉朝则致力于重构秦朝大一统)及猜疑,浮上水面,高祖亦有意趁机翦除异姓诸侯王。

高祖向诸侯王征兵,异姓诸侯王态度暧昧:梁王彭越称病不肯亲赴战场,有坐观成败之意,《史记.魏豹彭越列传》记云:「十年秋,陈豨反代地,高帝自往击,至邯郸,征兵梁王。梁王称病,使将将兵诣邯郸」;燕王卢绾在战事之初虽然出兵助战,但见战事胶着,听信逃往匈奴之前燕王臧荼之子臧衍游说,纵容陈豨继续反汉,牵制汉朝,使燕国能够长期久统治,「养寇自重」。淮南王英布(黥布)态度不见史书记述,未有提及英布(黥布)领兵参加讨伐陈豨。

最令高祖忧虑者,是软禁在长安的淮阴侯韩信。韩信虽然失去兵权,但他在军中威望仍大,高祖亲征陈豨,韩信称病不从,留在长安,战情旷日持久,当时信息难通,长安难免人心不安,流言四起。韩信「乃谋与家臣夜诈诏赦诸官徒奴,欲发以袭吕后、太子」(韩信密谋在长安发动暴乱,以响应陈豨。这是《史记.淮阴侯列传》所记)。留守长安主持朝廷大局的吕后及相国萧何非常忧虑,决定消除隐患,设计诛杀韩信。

据《史记•淮阴侯列传》所载:「其舍人(家臣)得罪于信,信囚,欲杀之。舍人弟上变,告信欲反状于吕后。吕后欲召,恐其党不就,乃与萧相国谋,诈令人从上所来,言豨已得死,列侯羣臣皆贺。相国绐信曰:『虽疾,强入贺。』信入,吕后使武士缚信,斩之长乐钟室」,「遂夷信三族」。淮阴侯韩信在长安谋反的密谋,被舍人告发,吕后与萧何合谋,诈称收到捷报,陈豨已败亡,召令列侯、羣臣入宫庆贺,韩信不得不入宫,被卫士擒杀在长乐宫钟室,夷灭三族。高祖得知韩信已死,他的反应是「高祖已从豨军来(从讨伐陈豨的前线回来),至,见信死,且喜且怜之」。

韩信对自己为汉室创建立下大功而屡遭夺权贬废,耿耿于怀,悲「『狡兎死,良狗亨(烹);高鸟尽,良弓藏;敌国破,谋臣亡。』」,心有不甘,铤而走险,与陈豨里应外合,试图在长安生事,结局是败亡灭族,令人叹息。同年十一月(是年的第二个月)已投奔匈奴与陈豨呼应的另一韩信(韩王信)亦战败,被汉将所杀:「将军柴武斩韩王信于参合」。汉初两韩信先后诛灭,但陈豨之乱仍未平定。

高祖十一年春,汉朝已杀两韩信,陈豨虽然仍未平定,但叛军已在汉朝各路大军夹攻下,退至代国边境,被周勃、樊哙牵制。汉军连战皆捷,战情暂缓,高祖还至洛阳,可以策划如何处理异姓诸侯王,重建汉朝政治秩序。当时七大异姓王,楚王韩信已废、杀,赵王张敖废为侯,韩王信迁代地叛变、战死,而梁王彭越,燕王卢绾,淮南王英布,长沙王吴臣(吴芮已死,其子继位)四国仍存。四国之中,淮南国实力最强,梁国位于中原核心,燕国在北边与匈奴为邻,长沙国在南边接壤南越,力量较弱。高祖先向联梁王彭越下手,解决腹心隐患。

十一年夏天,高祖在洛阳收到梁国太仆的告发,指称梁王彭越谋反,秦汉两朝,太仆是九卿之一(汉初诸侯王国属官名号与皇帝相同,高祖削诸侯王之后贬损属官名号),掌管皇帝及诸侯王车驾、马匹,皇帝、诸侯王出征、出巡、重要典礼时,由太仆驾车。太仆承担君主的安危,得知君主的核心机密,还掌管国家重要军备──马匹,因此必定是君主亲信之人。夏侯婴在高祖为沛公时,已是太仆,屡次保卫高祖脱险,深受高祖信任,汉朝建立后,封颍阴侯,位列功臣第九。可知太仆的特殊地位。

梁国太仆犯了什么错误,使彭越震怒,「欲斩之」?而太仆何以能逃脱,并到洛阳告发彭越谋反,史书没有交待。高祖是否派人监视梁王,离间梁国君臣,探知梁王彭越机密,已不可稽考,但楚汉相争时,高祖谋士陈平派人离间楚项羽君臣,使范曾忿而出走,未到彭城便死去,却记于史籍。数月前淮阴侯韩信被告发谋反,是由于「其舍人(家臣)得罪于信,信囚,欲杀之。舍人弟上变」,这次梁王彭越被告发谋反,是因为「梁王怒其太仆,欲斩之。太仆亡走汉,告梁王与扈辄谋反」,都是被近臣出卖,未免太巧合。

高祖抓捕彭越,过程十分顺利,未见彭越有任何反抗,据《史记.魏豹彭越列传》所记:「于是上使使掩梁王,梁王不觉,捕梁王,囚之雒阳」,可能梁国军队,已被汉朝控制,彭越只能束手就擒,押送洛阳由高祖处置,《史记.高祖本纪》用了三个字:「废迁蜀」,也就是废去王爵,流放当时仍是边疆之地蜀郡。彭越被押往蜀郡途中,「逢吕后从长安来,欲之洛阳,道见彭王。彭王为吕后泣涕,自言无罪」,他向吕后诉冤求情,吕后许诺,把彭越带回洛阳。吕后对高祖说:「彭王壮士,今徙之蜀,此自遗患,不如遂诛之!妾谨与俱来。」(意思是:彭越是个壮士,把他流放蜀郡,是留下后患,应该杀了他!我把他带回来了)于是再次以谋反为理由,处死彭越,并夷灭彭越宗族。《史记.黥布列传》补述更残酷对待:「夏,汉诛梁王彭越,醢之,盛其醢徧赐诸侯」(把彭越剁成肉酱,分给所有诸侯)。梁王彭越就此消灭。

淮南王英布(黥布)收到彭越的肉酱,十分震惊,他深知自己实力强大,已被高祖疑忌,于是起兵反汉。《史记.高祖本纪》谓:「秋七月,淮南王黥布反,东并荆王刘贾地,北渡淮,楚王交走入薛。高祖自往击之」。英布发兵进攻相邻的荆王刘贾,刘贾战死。刘贾是高祖族弟,在楚汉战争中,立下大功,可见刘贾是有勇有谋的大将,战力甚强,却死于英布之手。

英布率兵到渡过淮河,兵锋进逼中原,高祖弟楚王刘交不敢抵挡,弃城逃走。楚国地处中原东侧,其都彭城正是西楚霸王项羽的故都,即今日之徐州市,战略地位非常重要,楚王不战而走,汉朝为之震动。高祖问计于群臣,谋士薛公判断英布目光短浅,不先攻占江南吴国以扩充实力,却先陷荆、楚以显兵威,没有争天下远见,不足为虑,只要高祖亲征,必能击败英布。于是「乃立皇子长为淮南王,上遂发兵自将东击布」。先立皇子刘长为淮南王,是向淮南臣民、地方豪强表示,没有灭淮南国的意图,以争取民心。果然,英布部属知高祖亲征,军心动摇,「布军败走,渡淮,数止战,不利,与百余人走江南」,欲投靠长沙王,长沙王派人引至穷途末路,被汉军包围,死于乡民之手。淮南王英布覆灭,距离起兵反汉,只有三个月。

高祖十二年十月(年初),征伐淮南王英布战局已定,派别将追击英布残军,自己引兵北归,路过家乡沛郡。十年前,高祖在彭城被项羽击溃,败走途经沛县,父亲、妻子被掳,可谓狼狈不堪,这次衣锦还乡:「悉召故人父老子弟纵酒,发沛中儿得百二十人,教之歌。酒酣,高祖击筑,自为歌诗曰:『大风起兮云飞扬,威加海内兮归故乡,安得猛士兮守四方!』令儿皆和习之。高祖乃起舞,慷慨伤怀,泣数行下」。随后应老家丰县父老邀请,回都丰县,他忆述当年起兵反秦,丰县人雍齿背叛投靠魏王,他一直耿耿于怀,至此,高祖说:「丰,吾所生长,极不忘耳,吾特为其以雍齿故反我为魏。」沛父兄固请,乃并复(免租税待遇)丰,比沛(与沛县相同)。

在家乡欢庆期间,高祖接连收到「汉将别击布军洮水南北,皆大破之,追得斩布鄱阳」及「樊哙别将兵定代,斩陈豨当城」捷报,英布、陈豨已被汉军杀死,叛乱完全平息。「十一月,高祖自布军至长安」。然而,高祖在征伐英布时受伤,《史记.高祖本纪》云:「高祖击布时,为流矢所中,行道病。病甚」,返抵长安,身体已难以支撑,他拒绝医治,认为「命乃在天,虽扁鹊何益!」

在此同时,有人告发燕王卢绾曾与陈豨联络,高祖派辟阳侯审食其、御史大夫赵尧赴燕国查察,并召燕王到长安。燕王称病不行,而审食其告发燕王曾与匈奴通使,高祖确信卢绾谋反,但病重不能亲征,派樊哙领兵讨伐燕王,同时赦免燕国臣民,又封少子刘建为燕王,以稳定人心。《史记.高祖本纪》云:「辟阳侯审食其言燕王卢绾反有端。二月,使樊哙、周勃将兵击绾」。有人提醒高祖,樊哙是吕后妹夫,高祖身后会对戚姬、赵王不利,于是高祖命陈平带诏书命屯兵代地的周勃取代樊哙,并在军中斩之。陈平没有遵从命令斩樊哙,而是把他带回长安,《史记.樊郦滕灌列传》记云:「陈平畏吕后,执哙诣长安。至则高祖已崩,吕后释哙,使复爵邑。」

而卢绾的结局,《史记.魏豹卢绾列传》说:「燕王绾悉将其宫人家属骑数千居长城下,候伺,幸上病愈,自入谢。四月,高祖崩,卢绾遂将其衆亡入匈奴。」

高祖十二年(公元前195年)四月,汉高祖刘邦终于结束他波澜壮阔的一生,终年六十二岁(另一说法是五十三岁),留下汉朝继秦而兴的大一统王朝基业,据他自己的遗言说:「吾以布衣提三尺剑取天下,此非天命乎?」

古今风云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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介绍古今中外历史人物,透过这些传奇人物的风云事迹,加深大家对历史的认识。

主持∶张伟国、罗永生、曾卓然、谭家齐

逢星期六晚上8:00至8:30,香港电台第一台播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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