拯救人类文明的纪录:从图书馆到数码资讯保存

2004-03-16
 
在某机构的五十周年活动上,主礼嘉宾把载有该机构历史的唯读光碟(CD-ROM)放进一个时间囊内,准备在下个五十周年重开。一位参加者忽然提出:「五十年后这个光碟还可以读吗?」这个看似简单的问题其实揭示了一个影响深远,值得我们认真探索的课题。

使用电脑逾十年的朋友,想必都还拥有一些载有珍贵档案的 5.25" 软磁碟 (floppy disk)。但今天要读取这些档案,恐怕得大费周章了。即使还能找到适当的磁碟机,现行通用的软件也不一定可以读取昔日档案的格式 (format)。当日用以编写档案的软件,可能已不复存在,纵使能找到一个拷贝,估计也无法在今天的操作系统上安装运行。

国际间流传不少案例,可进一步说明问题的重要性:六零年代美国人口普查数据,因为磁带机过时而几乎无法保存下来;一九六四年世界上第一封电子邮件,究竟是由麻省理工、卡内基理工,还是英国剑桥发出?已经成为千古悬案,因为这封邮件没有保留到今天;而七零年代观测巴西国土的卫星数据,则因磁带失效,研究人员已经无法完整描绘当时至今天亚马逊河盘地的变迁。


互联网和资讯爆炸激化问题

被我们誉为资讯超级公路的互联网,情况更见复杂。另一方面,电脑和数码影音产品的普及,也令以数码格式存在的原始文本数目急剧增加。政府、企业和媒体等机构,不但每天在创作数码内容,还不断把过去的材料通过扫描器进行数码化,以节省储存空间和提升检索效率。今天,数码化信息的膨胀速度,远较我们能够有效处理和吸收它们的速度快。

以上种种问题,催生了社会上一个全新的、急不容缓的、并跨越多个领域的课题:「数码资讯保存」(digital preservation,台译:「数位典藏」)。由于不同界别人士、机构和国家对数码资讯保存的定义和目标,有着少许不同的诠释和理解,因此它们的工作方向也略有不同。

总的来说,数码资讯保存之所以重要,在于现今大部份被创造和被储存的信息内容均以数码格式存在。这当中包括书籍、新闻、网站、数码相片、录像、音乐、动画等。然而,在信息量以几何级数急速膨胀的同时,这些信息载体的生命周期却不断缩短,若我们不及时行动,具价值的信息便会在瞬间消失。即使个别信息依然存在,但在缺乏完善的目录索引下,它们也只会被永远埋没在浩瀚无边的资讯汪洋之中。若问题无法解决,长久下去,人类知识和经验的承传将受到窒碍。人类文化和文明的纪录是否能够永远保留,正面对一场严峻的考验。


国内外政府和专家制订政策

对不少发达国家而言,数码资讯保存已非新鲜事物。过去几年,国际间出现不少具远见的国家级别项目,当中更有跨地域和跨行业的合作计划,值得我们参考,例如:

一、 澳洲国家图书馆自九六年发展的PANDORA (Preserving and Accessing Networked Documentary Resources of Australia) 项目,致力研究以数码方式长期保存澳洲的出版物及网上资讯;

二、 英国里兹、剑桥及牛津大学自九八年起合作的 CEDARS (CURL Exemplars in Digital ARchiveS) 项目,重点研究数码资讯保存的策略、方法和应用;

三、 由美国国家科学基金会 (NSF)、国防部高等研究计划处 (DARPA)及太空总署(NASA)合资赞助的「美国图书馆先导计划」,分两阶段进行研究,首阶段 (九四至九八年) 着重研发数码资讯保存技术;次阶段(始自九八年)则强调技术的应用。

数码资讯保存工作在国内的发展亦毫不逊色。由国家立项实施的「中国数字图书馆工程」在一九九八年展开,项目由文化部牵头,中国国家图书馆、中国电信总公司、中国科学院、航太工业总公司、广播影视资讯网路中心、清华大学、北京大学等单位联手合作 。目标是建立一个跨地区、跨行业的国家文化典藏,全面地收集图书馆、博物馆、纪念馆、新闻出版机构、艺术团体、音像影视、体育、宗教、医药学、软体资源、旅游等单位的文化资源资讯。

台湾方面,亦设有「数位典藏科技计划」,下设「国科会数位博物馆专案推广办公室」,透过举办各种推广活动,宣传和教育数位博物馆的概念。其他一些亚洲国家如日本及新加坡,也有类似计划。

基于「数码资讯保存」受各国广泛关注,联合国教科文组织 (UNESCO)经谘询成员意见后,终于在二零零三年十月制定《保存数字遗产宪章》 (Charter on the Preservation of the Digital Heritage),并推行「世界记忆」 (Memory of the World) 计划,鼓励以数码影像方式,收藏在资料室、图书馆和博物馆的文献和器物。「数码资讯保存」的重要性,已是无庸置疑。


政府学界业者应共同承担重任

相对而言,香港在数码资讯保存的工作远较国内外落后。除了屈指可数散落在个别大学的一些数码化和数码图书馆项目、某些大机构的历史档案馆,以及只针对政府纪录的政府档案处的计划外,特区政府并没有为数码资讯保存提供中央统筹和支援。民政事务局的施政纲领和工商及科技局发表的二零零四年「数码廿一」资讯科技策略,均没有提及相关的愿景和政策。

诚然,要政府一力承担全港全方位的数码资讯保存工作是不可能的,也并非最理想的模式。但若缺乏一个总体策略,数码资讯保存将只会是一盘散沙,工作不是互相重叠,就是挂一漏万,各组资讯系统之间也难以兼容。

要有效推展数码资讯保存,政府必须扮演主导角色,其中可包括:

一、协同图书馆学、资讯科技和个别馆藏类别的专家和学者,拟定宏观方向,包括制订总体方略、规范数据标准和拟定工作指引等;

二、建议不同界别的分工,邀请个别机构参与,让它们提出具体方案,在可行的情况下资助一些项目;

三、有需要时,调解机构间分工和权责的矛盾,协助解决版权、使用权等法律问题,合理合法地保护知识产权拥有人,但同时维护公平公开地共享资讯的精神;

四、 宣传和教育大众认识数码资讯保存的重要性,并鼓励机构参与。
至于从事创作的行业,如媒体、文字、摄影、音乐、电影、设计、广告、建筑、软件、出版等,让我们一同放远眼光,担起这个重责。个别行业的专业学会和商会,不妨开始研究这个课题,拟定业内应该收集的藏品、尝试拣选合适的诠释数据。当情况许可,即提出建议和寻求经费,推动一些试验计划。

一个处理数码化藏品的图书馆,虽然没有传统图书馆的特有书香和亲切感觉,但它却为往后人类文明的承传扮演着重要的角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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