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合社会期望的香港电台

香港电台停播赛马节目引起社会很大回响，事件本来只涉及一个制作了三十多年节目的去留；然而，事件发展下来却惹起公众关注港台是否还享有编辑自主的讨论，进而带来思考香港电台在今天的社会环境下扮演什么角色的问题，她应是一个怎么样的机构？香港电台秉持七十多年服务香港市民的精神，应如何继续发挥其公营广播机构的功能？怎样改革才能回应社会的要求？

厘清可行模式

近日有讨论重提香港电台应否公司化及其发展路向。在探讨公司化前，让我们先厘清公共服务（公营服务）、公共机构（公营机构）、公共企业（公营企业）和以营运基金管理的政府部门间的分别。

公共服务（公营服务）是指由政府提供的服务。公共机构（公营机构）是透过法例成立的机构；它不是一个政府部门，但也不需自负盈亏。医院管理局便是一所公共机构，其运作受医院管理局条例管制。

公共企业（公营企业）是透过公司化法案而成立的机构，由董事局管理。政府有权委任最少半数的董事局成员，其企业的组成与运作也受公司化法案监管。九广铁路公司便是公共企业的一员。

公共机构和公共企业当中最大的分别是前者不用自负盈亏，而后者则要赚取盈利来维持企业运作。

在公共服务和公共企业之间，政府有部份部门以营运基金运作，包括公司注册处、土地注册处、电讯管理局、邮政署和机电工程署。它们可视为从公共服务过渡到公共企业的一个踏脚石，长远目标以公共企业为依归。它们透过政府一次过拨款的营运基金运作，需自负盈亏，但当有亏损时，政府仍会包底，法律上仍属政府部门。

在以上四种运作模式G，那一种最适合香港电台？还有没有第五种营运模式呢？

公司化的讨论

八十年代关于港台公司化的讨论，是指香港电台身份由政府部门转变为公共机构。讨论缘于一九八四年港府检讨香港的广播政策，广播事业检讨委员会于一九八六年发表的报告书指出，公众视香港电台为政府部门，港台内部也有感政府官员视之为宣传工具，影响制作的独立性。报告书又认为：「香港电台仍是一个政府部门，那政府内外的人士，有些仍会以怀疑的目光视之。……只要香港电台继续保留其政府部门的身份，人们是不会视其为一个享有新闻独立的组织。」委员会认为，港台维持政府部门的身份，必会引起疑虑，故建议港台脱离政府编制。

事隔近二十年，我们仍没有解决广播事业检讨委员会指出的身份疑虑问题。再者，作为公营广播机构，香港电台不以盈利为目标，也不具备全面面向市场的营运模式，营运基金、公共企业并非港台的选择。

由是，转变为公营机构是最广为讨论的方案，一九八六年广播事业检讨委员会建议：「香港电台的电台部和电视部应一齐脱离政府，改组成为一间独立公司，由一个董事局管理而董事则由港督委任。……作为一个公营广播机构，新公司应有自己的一套宪章，明文规定其提供资讯、教育和娱乐节目的责任。……新公司亦须领牌而其持牌人亦须和商业电视台持牌人一样受同样的监管和受同样检查尺度的约束。……预计公营广播机构从电视方面的收入，足以抵销其电视服务的全部和电台服务的部份开支。但是，预料最低限度在最初阶段，政府必须继续拨款资助公营广播机构。由于政府的资助额相信不会太多，故不会被人认为有足够影响力向公营广播机构施加压力。」

其后，行政局于一九八九年中批准港台改组，成立董事局，以公司化形式运作，并随即展开关于港台未来架构的顾问研究。事实上，政府不直接插手广播服务，让公营广播服务以法定组织形式运作，是世界公营广播发展的潮流，除了英国广播公司外，加拿大、澳洲、日本、南韩等的公营广播服务，都是以立法形式成立公司，透过法定的董事局监管广播机构，以提升机构的透明度及问责性。

当年，根据顾问研究的建议，香港电台以公司化形式运作，每年从政府获得拨款，但与作为政府部门相比，体制上将更为简单，员工数目因而减少，管理层在资源调配及人事管理上，将更为机动。公司化后，港台将享有更大自主性，透过赞助、节目销售、外判节目、器材租赁等途径开源。长远而言，政府拨款可以减少。顾问研究认为，一个独立的体系，对于行业急促发展，竞争激烈及快速转变的环境，可以作出更快的回应。

按照行政局批准的方案，公司化后的香港电台将由一个由九人组成的董事局监管，董事局向港督负责，而广播处长则出任香港电台的行政总裁，向董事局负责。然而，在九十年代初，因当时政治原因，令整项计划搁置下来。

重新检视出路

今天，当我们再重新检视廿多年前关于公司化的研究，当中提出的一些问题，现今仍然存在，影响了港台的发展。譬如缺乏弹性的公务员体制，令港台很难有效调配人力资源；面对削资困局，在没法以贴近市场运作方式开源的限制下，服务质素甚至节目总产量难免受影响；再者，作为政府部门亦是大众传媒的矛盾争论焦点，过去未曾间断。一方面财政紧绌，另方面公众对港台编辑自主、是否继续为民喉舌产生疑虑的时候，脱离政府架构，以公司化形式，或法定组织方式运作，何尝不是港台一个可以考虑的出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