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访邵氏故事—星洲视点

2008-08-15
  继国泰、嘉禾等影业老品牌在过去数年间出现股权变动后,近日市场上也传来一则关于「邵氏」变天的消息,令市场上冒现一波风云变异,「邵氏兄弟」和「电线广播有限公司」(下称TVB)的股价皆出现大幅波动,而被牵进传言的,除了杨国强、李兆基、许荣茂、李嘉诚等地产商人外,还有黑石基金、凯雷基金等。虽然传闻真伪还待澄清,但回顾历史,娱乐业与地产业倒一直唇齿相依,(如自一九二零年代末,邵仁枚兄弟在星马营建戏院时,也会以廉价购入戏院相邻土地,因为他们明白戏院有开拓荒地的功能,可以吸引人流,带旺消费,戏院旁的土地有惊人的升值潜力,当时不少华商也有相似的开发策略)。或许,每当变幻时,都是故事重温的好时机;邵氏面临变幻前夕,且让我们重访邵氏故事。

  近年来,随不少邵氏电影以光碟形式重现,市场上出现了多部以邵氏为题的书籍,香港、上海、多伦多等城市也陆续举办邵氏电影回顾,或许,就像瞎子模象般,各地研究者都在各自模索邵氏这头巨象,但邵氏机构绵延几代,枝叶分布在多地,要观其全貌,我们或许要多用时日,才可把不同角度拼合,整理出较清晰的轮廓。在香港,我们至今所读到的邵氏故事,多是源自上海或本港的论述,以下的述则是整理自星加坡邵氏机构的官方网页和邵仁枚在一九八零年代为星加坡国家档案馆口述历史计划所记下的录音内容,谨供参考。

邵氏故事—星洲版
  据星加坡邵氏官方网称,邵氏兄弟的父亲在一九二零年逝世,三年后,即一九二三年,长子邵醉翁经营起一家「笑舞台」,踏足娱乐业。据邵仁枚忆述,他在一九二四年自上海南下,他原想开拓的市场是「印支中国」(Indochina,包括越南、泰国、印尼等地) 的华人社区,希望与该区的华商建立连系,但因入境受阻,才意外地落户在星加坡。邵仁枚抵星两年后,胞弟邵逸夫也抵步,协助胞兄开拓业务。

  当时星马华商社群内己有多个泾渭分明的帮派,分别有潮州帮(Teochew)、福建帮(Hokkien)、广东帮(Cantonese)、客家帮(Hakka)和海南帮(Hainanese),各有方言圈,这两位来自上海的年轻宁波商人要打进各系商帮倒不容易。当时操控星马影院的商人以粤帮、潮帮、福帮为主,他们大多从中国老家直接输入电影,在旗下的影院放映,对外来者或商帮以外的影片则多加排斥,邵氏兄弟从上海输入的电影也被拒诸门外。

由流动放映到自建戏院
  在星加坡开拓影业事事碰壁下,邵氏兄弟只有兵分两路│邵逸夫留守在星加坡,邵仁枚则乘火车北上怡保、吉隆坡、槟城等华埠,试与当地戏院商建立合作,后来更以怡保作落脚点,以汽车四闯作流动放映。在这创业阶段,两人不时要日夜轮替,驱车赶赴远地。这些流动放映的经历,除赚来微利外,也有助他俩搜集市场资料,有助日后建立直属戏院或寻觅合作伙伴。

  至一九二七年,邵氏兄弟的经营才渐渐安定下来,并在Tanjong Pagar地区,以二千叻币的月租,租用一家戏院放映旗下影片。这家名为「The Empire」的影院只是一座简单的木构建筑,前排的木婣座位收费为五角,后排的木椅座位收费为七角五仙(观众可自行携带咕臣入座),影院内挂有大布帐,充当影像投射幕,放映期间有洋乐师(多为钢琴师)作伴奏,除增加放映气氛外,也可掩盖放映机开动时发出的噪音,每日只设有两场的晚上放映。其经营收入虽然不算丰硕,但较诸流动放映已来得稳定,可让他俩腾出时间,策划扩展方向。如在选择自建戏院之际,他俩也会购入戏院相邻土地,让戏院带旺消费人流,令地皮升值。由是观之,邵氏兄弟开拓放映业之余,也在建立地产业务。

分散业务自行制作
  步入一九二九年,受美国华尔街股灾所累,全球步进大萧条,其连锁反应在一九三零年代初传到亚洲。影响所及,邵氏兄弟的戏院生意大受打击,最坏的时候,「The Empire」前座票价减至五仙,后座票价减至十仙,邵氏兄弟也进一步分散业务。模仿在上海深受欢迎的游乐场形式,在星加坡整理「大世界」(Great World)和「新世界」(New World)等游乐场业务,入场费为一角,场内设施有过山车、摩天轮、舞场、马戏团和粤剧表演等,还有食物档、中西餐厅食肆,一度是婚姻宴会和媒人相亲的热门地点。场内舞场歌厅更从上海觅来年轻女士,充当歌舞表演者,而伴舞女郎除了来自星马和香港外,也有不少是菲律宾、印度或混血女子,约一元的票价便可邀得女郎共舞三曲。

  此外,邵逸夫也涉足片场业务,据官方网称,在一九三四年,星加坡上映由Bombay Chemical Co.出品的马来影片《Laila Majnum》(故事大纲与莎士比亚作品《罗密欧与茱莉叶》相似),大受欢迎,邵逸夫深受启发,觉得可在星马自行制作马来电影,除增加院线所放映的片种外,也令旗下业务像荷里活片厂般,尽揽生产、发行与放映三大环节,形成「垂直整合」形态,增加营运的自主力,不需再仰人鼻息,依靠别人供片。他俩从港沪觅来技术员和制作人才,在一九三七年于Jalan Ampas成立制片厂,邀来不少马来歌舞剧团成员充当演员,拍摄多部马来爱情及家庭剧影片,继有《Topeng Hitam(Black Mask)》, 《Gagak Hitam(Black Grow)》, 《Hanchor Hatt(Broker Heart)》。

战乱下继续影片发行
  在一九三九年,战乱正迫近,邵氏兄弟在东南亚经营的院线,旗下自资或租用的戏院己有三十九家,院线上演的影片约70%来自美国,16%来自英国,华语电影则占13%。随日军南侵,邵氏兄弟原计划逃往澳洲,但由于日军在占领地实施出入境控制,限制青壮年男子出入境条件,邵逸夫不能离境,其兄邵仁枚也得留下。据官方网称,邵氏兄弟原订与家人由水路逃到澳洲所乘的船只,在途中遭日军鱼雷袭击而沉没,邵氏兄弟意外地避过一劫(相似论述会在一九六四年台湾空难中,陆运涛逝世,邵逸夫幸存的述重现)。及日军进迫,邵氏与家人一度匿逃,期间在富商余东旋(余仁生药店东主,也是TVB创办人余经纬的父亲)位于Selegie Road住宅内藏匿数周,但返回市区后被日军认出。在一九四二至一九四五年间,邵氏兄弟在日人监察下继续影片发行工作,待战争结束,才从英人手上取回物业。

  自一九五零年代,邵仁枚、邵逸夫的儿子先后加入公司管理层,星马业务的管理也渐由两代成员来分担。与此同时,邵氏在香港的经营也面临巨变,待邵逸夫回港后,将会开展「国泰」与「邵氏」在影圈内两雄对峙的局面。

小结
  「邵氏兄弟」和TVB这两家商业机构都在华语大众文化圈担演过重要角色,承载着几代华人的光影记忆,其股权更动将标志着一代影视巨人的谢幕礼。以上的述,希望可反映出点点邵氏故事的星洲视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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