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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代史宦者传论

2014-04-23
原文:
自古宦者乱人之国,其源深于女祸。女,色而已,宦者之害,非一端也。
盖其用事也近而习,其为心也专而忍。能以小善中人之意,小信固人之心,使人主必信而亲之。待其已信,然后惧以祸福而把持之。虽有忠臣硕士列于朝廷,而人主以为去己疏远,不若起居饮食、前后左右之亲为可恃也。故前后左右者日益亲,则忠臣硕士日益疏,而人主之势日益孤。势孤,则惧祸之心日益切,而把持者日益牢。安危出其喜怒,祸患伏于帷闼,则向之所谓可恃者,乃所以为患也。患已深而觉之,欲与疏远之臣图左右之亲近,缓之则养祸而益深,急之则挟人主以为质。虽有圣智,不能与谋。谋之而不可为,为之而不可成;至其甚,则俱伤而两败。故其大者亡国,其次亡身;而使奸豪得借以为资而起,至抉其种类,尽杀以快天下之心而后已。此前史所载宦者之祸常如此者,非一世也。
夫为人主者,非欲养祸于内,而疏忠臣硕士于外,盖其渐积而势使之然也。夫女色之惑,不幸而不悟,则祸斯及矣;使其一悟,捽而去之可也。宦者之为祸,虽欲悔悟,而势有不得而去也∶唐昭宗之事是已。故曰:深于女祸者,谓此也,可不戒哉!

译文:
自古以来,宦官败乱国家,祸患的根源和后果更甚于女色之祸。女性,单靠美色来取宠罢了,宦官的祸害,却不单单是一个方面啊。
这是因为他们为皇帝贴身办事,得以熟知皇帝的习性,他们一心专注于取悦皇帝而对人残忍。所以他们能用小小的良好表现来使人满意,又能用小小的忠诚以巩固别人对他的信任,于是就使皇帝必定信任而亲近他们。等到他们获得皇帝的信任,然后就利用福祸利害的说法来恐吓并控制他。这时候,虽然有忠臣贤士在朝为官,可是皇帝却认为他们与自己很疏远,及不上起居饮食方面都在自己前后左右的人可亲。因此,那些总是在皇帝身边的宦官日益亲近,忠臣贤士日渐疏远,因而使皇帝的势力越发孤单。皇帝的势力愈孤单,害怕大祸降临的心理便逐渐急迫,而控制皇帝的宦官,他们的权力和地位便愈加牢固。于是皇帝的安危,取决于宦官的喜怒,祸患就潜伏在宫廷里,那些以前认为是可靠的人,却是祸患的根源啊。等到祸患已经很深了,皇帝才发觉,想与疏远的大臣图谋身边亲近的宦官,如果行动太慢,祸患就会愈来愈深;行动过急,宦官则会胁制皇帝作为人质。纵使有圣人智者,也无法替皇帝谋划对策了。谋划了也不能实行,如能实行也不会成功,闹得厉害了,则两败俱伤。最严重的是使国家灭亡,其次是送掉自己的性命,而且让一些野心家藉诛除宦官而起事,直到找出所有宦官,斩尽杀绝,让天下人大快人心才了结。这是从前的史书所记载,宦官的祸害经常如此发生,并非一朝一代的情况。
身为皇帝的,并非有意在宫廷里培养祸患,而疏远忠臣贤士,那是由于逐渐积累起来的形势所造成的。女色的诱惑,如果皇帝不幸地一直不觉悟,祸患就会降临;假使他一旦觉悟,提起她来扔掉就行了。可是宦官的为患,虽然想要悔悟,但是情势的发展会到了无法除掉的地步。唐昭宗的情况就是这样的。所以说宦官的祸害比女色之祸更甚,道理就在这里,怎能不警惕戒备呢?

词解:
忍∶残酷。
帷闼∶帷是门帘,闼是门,帷闼是指宫廷之内。
资∶口实、理由。
抉∶挖出、剔除。
唐昭宗之事是已∶唐昭宗受到宦官的牵制而不满,便和宰相崔胤商量铲除宦官,可是他们不但失败,宦官刘季述等人还把昭宗关禁起来,列举他数十条罪状,最后改立太子李裕为帝。

古文观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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